磨刀匠秦师傅：烟火巷里坚守38年 慢工细活中磨出一道“光”

“磨剪子嘞——戗菜刀！”吆喝声响起(xiǎngqǐ)，磨刀匠秦辉(qínhuī)的一天，从清晨6点过开始。56岁的他，是一名做了38年磨刀活计的老匠人。 四川南充顺庆区，磨刀匠秦辉扛着磨刀凳在菜市场。(摄影(shèyǐng):谢杰) 菜市场、居民楼， 大街小巷中，每天至少6个小时(xiǎoshí)的(de)行走，他扛着27斤的板凳，吆喝着赚生计。 板凳(bǎndèng)，已经包浆。青口石，磨快了刀，磨厚了老茧，磨钝了时光。 7月3日，封面新闻记者在四川省(sìchuānshěng)南充市顺庆区，跟着秦师傅，“打街”3个小时，磨了近40把(bǎ)刀。 秦师傅(shīfù)，和他的“老主顾” “磨剪子嘞——戗菜刀！”7月(yuè)3日(rì)上午8时42分，顺庆区宁安巷综合农贸市场，扛着磨刀凳的秦师傅从北星街口转进宁安巷。 菜市场(càishìchǎng)，是磨刀匠秦师傅每天的工作“阵地”。(拍摄:谢杰) 路口(lùkǒu)猪肉店老板听到吆喝，拿出一把有些锈迹的刀来，不用交流，一个眼神对视(duìshì)，秦师傅放下板凳，坐在猪肉档前，便磨了起来。 大约(dàyuē)5分钟，刀磨好(hǎo)，秦师傅用左手大拇指刮了刮锋利的刀口，反手递给老板：“还有没？”“没了，其他几把，过几天再磨。” 继续(jìxù)向前，几百米的宁安巷，他走了20多分钟。“这个菜市场(càishìchǎng)，我有3天没来了，他们听到吆喝，要磨刀的就会找我。” “老赵，你今天生意好哟，才九点肉就卖(mài)完了。”在驻春路(zhùchūnlù)133号，秦师傅和(hé)猪肉店赵老板打起招呼，放下板凳，接过猪肉砍刀磨起来。1996年开始卖猪肉的赵老板，是秦师傅的“老主顾”。老赵说：“快30年了，我铺子里常用的5把刀，他都磨过。刀磨锋利(fēnglì)点，我们卖肉切肉才又(yòu)准又好。” 驻春路的猪肉(zhūròu)铺，秦师傅和肉铺老板，已经是老朋友。(拍摄:谢杰(xièjié)) 刚磨完砍刀，隔壁居民小区的张先生来问：“我家里有把用(yòng)了(le)40年的刀，可以磨不？”秦师傅扛起板凳，就跟着往前走。 “这把刀是我当年花一个月工资买的，搬了好几次(jǐcì)家，一直陪着我们。”看着秦师傅(shīfù)磨刀，张先生说，“这把刀，就是这样一点点从巴掌宽(kuān)磨到三指宽的，但越磨越好用。” 肩膀上的移动摊位，和两块(liǎngkuài)青口石 40年的(de)(de)“老刀”恢复锋利，秦师傅继续向前，他今天的最后一站是老城区西边的西河市场。 秦师傅(shīfù)住在城里南边，最近几年，他有三条固定磨刀(módāo)路线，一条沿着嘉陵江向北，走第一人民市场、二市场、金鱼岭菜市场，再返回；第二条，是一市场、二市场、宁安巷市场、西河市场，返回南边；第三条，则是覆盖解放街(jiěfàngjiē)、驻春路(zhùchūnlù)、玉带路片区的老城农贸市场和小区。 “一般每三天换一次，今天(jīntiān)在这里，明天就到那里，大家看到我扛着板凳来，就晓得(xiǎode)我是磨刀的。”秦师傅掂了掂肩膀上的板凳说(shuō)——“这是我的老伙计咧！” 秦师傅的“工位”磨刀凳，一头是青口(qīngkǒu)磨刀石，一头是工具箱(gōngjùxiāng)小喇叭。(拍摄:谢杰) 这根已经包浆的木头板凳，一米多长、成人手掌(shǒuzhǎng)宽。一头是磨刀石、支撑板，一头是放工具的小木箱，挂着小喇叭。“这板凳大概27斤，跟着我已经20多年了(le)。喇叭换了好几个，声音(shēngyīn)是我自己录的。” 这根板凳，就是他的移动(yídòng)摊位。板凳往肩上一扛，就开工！ 秦师傅说，板凳上最重要就是两块青口石，一块(yīkuài)粗糙，磨起(móqǐ)声音响，需要下力气；一块细腻，磨起声音平缓，需要用力稳。 说起磨刀(módāo)手艺，秦师傅憨厚地笑：“就(jiù)是慢工细活，平着磨，磨平。磨出的刀，要锋利，看得到光。口子青刀就快，口子白刀就慢。” 刀具和磨刀石推拉之间的(de)碰撞声(shēng)，小喇叭发出的吆喝声，在喧闹的菜市场、安静的居民区，都敲出独特的节奏。 记忆里的职业黄金期，和不过时(shí)的老手艺 菜刀、砍刀、剪刀、园林的修花剪、裁缝店花生(huāshēng)大点的绣花剪…… 每天早上六点过出门，夏天十二点过收工，冬天(dōngtiān)晚上五六点收工，这是秦师傅坚持了38年的工作节奏(jiézòu)。没有人(rén)监督、没有打卡，全靠自己勤快。 四川南充顺庆区，磨刀(módāo)(módāo)匠秦辉扛着磨刀凳行走在街头。(摄影:谢杰) “我是1987年拜师学的磨刀。”秦(qín)师傅是广安市武胜县人，武胜的沿口菜刀是传承百年的“土特产(tǔtèchǎn)”，因而秦师傅对菜刀很有(yǒu)感情。学徒出师后，秦师傅到重庆磨刀。 “一开始在重庆爬坡上坎，一出工就是(jiùshì)六七十个人散开，大街小巷，磨刀(módāo)的、补缸的、补碗补盆的、敲锅底的，啥子手艺人都有。”那是秦(qín)师傅职业生涯的“黄金期”，是手艺人的“黄金年代(niándài)”。后来，补锅补碗补缸敲锅底的，都慢慢消失。 “现在城市发展快，好多(hǎoduō)人都以为我们磨刀这行没了。但你到街上看，只要有(yǒu)菜市场，就有我们磨刀的。” 秦师傅(shīfù)说，现在在南充仅他知道的就还有10多位同行。“李师、杨师、杜师还有老刘，他们都到处跑到处磨刀，有的推着三轮车，有的骑电瓶车，不仅做(zuò)城里还跑乡下，手艺也(yě)没话说呢！” 一开始磨一把刀二毛五分钱，现在磨一把少则三(sān)五元钱，多则上十元。靠着门手艺(shǒuyì)，他养大了两个(liǎnggè)孩子。现在儿女们成家立业，也在做手艺活。 “手艺人，只要技术在，就不得过时”。秦师傅说，他才50多岁，在磨刀(módāo)匠里，还是年轻人，还要继续干。如果有人学，他也可以(kěyǐ)教，不能让这门养活了(le)自己、服务了街坊的手艺断了根。 在(zài)这一天的(de)最后一站，秦辉师傅接到了“大单”，来自家禽区的10多把菜刀。(摄影:谢杰) “等(děng)七八十岁磨不动了，就(jiù)回乡下过养老生活。”坐在西河菜市场家禽摊区，秦师傅接过店家递来的10多把刀，抹了抹下巴上的汗(hàn)，又磨起刀来。 木凳上，小喇叭(xiǎolǎbā)循环放着“磨剪子嘞戗菜刀(càidāo)”的吆喝声，和磨刀的“嚯嚯”声，交织在夏日阳光中。 记者手记：“磨刀石”和“刀锋”里(lǐ)，藏着老手艺人的生活智慧 7月3日，四川南充，气温35度。上午8点(diǎn)的老城区菜市场(càishìchǎng)，喧嚣热闹，满耳满目烟火气。 向七八个卖肉摊打听磨刀(módāo)师傅，大家都说(shuō)“他好几天没来了。”语气里，有些(yǒuxiē)熟稔，有些担忧。但，他们连师傅姓什么，都说不出，也没有电话。 当秦师傅出现，肉摊老板一句“你来了呀”，递上刀去(qù)磨，不多言，自带街坊邻居(jiēfānglínjū)的亲切。 跟着秦(qín)师傅走了(le)两个菜市场，地图上显示2.2公里的距离，走了3个小时，计步6000步，这只是秦师傅每日工作量的一半不到(búdào)。且，他肩上还扛着磨刀凳。 秦师傅是广安人，说话带(dài)着川北口音，爽朗豪情。他记得38年前(niánqián)重庆“闯江湖”的黄金时代，也记得三天前裁缝店偶遇的大爷说家里(jiālǐ)菜刀要磨，约在菜市场黄角树下再见。 他的主要(zhǔyào)工作场合(chǎnghé)，是菜市场，是大街小巷。城市的车水马龙，他说不清楚变化；但菜场里的布局调整，他头头是道。 磨刀凳上的青口石(shí)，磨快了刀，磨厚了老茧，磨钝了时光。 在“磨刀石”和“刀锋”里，秦师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智慧。他说(shuō)，粗石(cūshí)啃硬钢、细石抚锋芒；他说，刀锋要快，磨刀要平；他说，他姓秦，是(shì)勤快的“勤”。